查看原文
其他

这五天,我们教外籍教师理解中国

F小姐 耀中耀华教育网络YCYW Education 2022-10-13


本文highlight

  • 国际教育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在这个全球化越来越深入的时代,它能让一代年轻人学着去摸索一种“中间道路”。

  • 不得了,你们中国人这个家门口简直就相当于全家人的脸书主页啊!

  •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教育系统,但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在某些地方优于别的国家。

  • 文化差异最理想的结果,不是一方打败任何一方,而是不同文化可以相融、共生。



文 / F小姐(特约撰稿)

编辑 / 樊素


在刚过去的十月的尾巴,我当了回随行记者,在黄山市参加耀华国际教育机构组织的“中国文化国情学习游”,和二十多个外籍教师一起同吃同住了五天。


这群老外,有的是白皮肤,有的是黑皮肤;有的和我年龄相仿,有的比我父母还年长;有的教科学,有的教戏剧;有的负责带两三岁的毛毛仔,有的负责带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学期才开始在耀华执教的“新鲜人”,这意味着,他们中的大部分才刚到中国两个月。


这份“初来乍到”在饭桌上体现得格外明显。他们使着还不算太熟练的筷子,审慎地选择自己看着眼熟的中国菜,比如几乎是“国粹”级别的红烧肉和西红柿炒蛋。要是偶然间端上来一道诸如“虾仁水果沙律”这样的西式菜肴,销路必然十分红火。


但倘若端上来的是他们不太了解的食材,比如经典徽菜“笋干烧肉”里的笋,他们大多还是默默地持保留意见。我嚼着笋干,心想,这可真是个典型的文化差异的切片。


“文化差异”是个大词,听起来很远,但它支配着我们生活中极细微的选择,譬如吃笋,或不吃笋。在我们从没亲历过这种差异时,我们可以在自己固有的那套逻辑里活得很顺,认为自己的方式是唯一的、是对的;而在我们亲历了之后,我们原有的逻辑受到挑战,这也就逼迫我们开始思考,追问差异背后的缘由。


最理想的结果,不是一方打败任何一方,而是不同文化可以相融、共生。


老师们在上黄山的缆车上拍搞怪照片


“国际教育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在这个全球化越来越深入的时代,它能让一代年轻人学着去摸索一种‘中间道路’”,区域总监Robert 这样对我说。这位英国人已经在坦桑尼亚待了五年,而再往前,是在越南的四年。今年夏天,他选择来到中国。


他也不是这群外籍教师里唯一一位有跨文化生活经验的,譬如烟台校区的 Marian 来中国前就在马来西亚待过好几年,广州校区的 Ciaran 也曾经在香港工作过,而上海古北校区的 Jeremy 娶的是来自广东的太太。毕竟,要培养出一群未来的“世界公民”,教育者本身当然也应该以身作则,跳出自己的文化背景,去理解不一样的水土和不一样的人。


这次培训的行程排得相当满,其中包括:


耀华机构的中国同事主讲的讲座,主题涉及中文、国画、当代中国社会、中国科举制度等等;

还有不少出外参观的景点,包括黄山、徽州文化博物馆、强调“忠孝节义”的棠樾牌坊、中国状元博物馆、制墨厂、造纸工坊、拍过《卧虎藏龙》的宏村和徽州古城岩;

此外就是外籍老师们分组讨论的环节,主要就是让他们结合学到的新知识谈谈感悟,聊一聊来中国两个月,碰了哪些壁、为什么会碰壁、以后怎么做可以少碰壁。



“不爱说话”的中国人



和西方人相比,中国人是相对安静的一群。无论是沉默的中国同事,或是沉默的中国学生,都让这群初来乍到的老外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呢?老外们交流各自的困惑时,来自美国的 Whitney 说,美国人经常用 “talk this out” 这个词,意思就是,有什么矛盾的话我们就一起坐下来“聊清楚”,但这在中国……好像行不通?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文化差异?耀华的课程与教学总监叶天有和课程高级研究员简翠萍就分别在各自的主题讲座里剖析了中国文化的“含蓄内敛”,前者从中文的语言属性来说,后者从国画的艺术审美来说。


外籍教师们在造纸工坊里亲身感受宣纸生产的工序,了解中国的“文房四宝”。


作为英语母语使用者,这群老外们都很清楚,英文是一门语音语言(phonetic language)。基本上,只要知道一个单词怎么拼写,就可以推理出它该怎么念;而反过来,听到一个词,大概也能把它的拼写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是一门可以将“听说读写”完全打通的语言。


但中文可比这复杂多了。


汉字里的最基本单位是笔划,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这个字怎么写”和“这个字怎么念”之间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唯有通过大量的抄写和复刻来记忆。


更艰巨的部分在于,中文里一共只有 400 多个音节形式,但光常用汉字就有 3000 个左右,这就导致同一个音节可能对应很多个汉字。


举一例简单的例子。在英文里,男“他”是he,女“她”是 she,动物“它”是 it,读写都不同。到了中文里,不管男“他”女“她”动物“它”,虽然写法不同,读音却是一模一样的 tā。


而这正是来自美国的 Desiree 遭遇过的问题。有一回,一个孩子找她委屈地说了半天 ,她才搞明白,这个孩子是被一个小女生欺负了,根本不是孩子嘴里抱怨的那个“he”。


听了叶总监的讲座,Desiree 才恍然大悟,大概因为孩子刚学英文,下意识地把汉语里所有的 tā 一股脑对应到了英语里的 “he”。


这下她知道了母语为中文的孩子在“人称代词”的部分会有怎样的思维模式,日后要是遇到在这个部分“学得慢”的学生,一定会更多耐心、更多体谅——毕竟,这些小家伙是在攻克一门和母语结构全然不同的语言啊。


中文里大量的一音多字、一字多音、一音多义现象让“听说”和“读写”产生了一定的意义断裂。光是听和说,容易有歧义、有疑虑、造成误解;还是得写下来,看得见,人心里才踏实。这是由语言结构决定的沟通方式,甚至有时也是默认的一种运用汉语的美德。


听了这样的讲座,老外们个个才豁然开朗,原来中国人“不爱说话”的性格背后包含着中文几千年传下来的学问。


中国人的安静,和国画的审美也有共通之处。


简研究员在自己的国画讲座上先摆出了几幅西方油画和中国国画,让老外们找不同。老外们于是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油画非常生动真实,无论前景背景、色彩、光线,每一个细节都会捕捉到;但是国画只捕捉一个主体,非常简洁,画面上有些空空的。


这,正是中国美学特征里最看重的“留白”。那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部分,譬如天空,譬如水流,就可不着一笔,留给观众用想象补足。


所以,欣赏国画,讲究“意会”,讲究“解读”,这跟中国人性格里的“察言观色”恰是一脉相承。有许多事情,点到即止,剩下的部分不必说破,也避免了很多冲突。


老外们也体验了一把国画创作


就拿笋这个事情来说吧。某天吃饭的时候,坐我旁边的是耀华课程部参与这次培训统筹的小吴老师。和她搭话时,聊到桌上菜色。她说专门找了人去跟酒店厨房打招呼——这些外籍老师都不太爱吃笋,不如少做些——果然今天这顿不见笋啦。


我心中一动,感叹这真是“很中国”的待客之道——注意到客人不怎么动筷子,就会默默地记下来、并做出调整,实在细心。


据小吴老师的观察,来自爱尔兰的 John 完全不挑食。而也正是这位不挑食的 John,在大家讨论到“如何与安静的中国同事沟通”时自信地支了一招——当面聊要是尴尬,就换微信和中国同事聊,很有效!才到中国两个月,John 已然成为了微信达人,平时也喜欢发朋友圈,斗起表情包来更是溜得飞起,看样子已经摸到了融入中国的门道。



“太爱考试”的中国人



文化差异当然不止体现在口味偏好和沟通方法上,更体现在教育模式上。


中式教育很看重应试能力,所以,小孩儿能考多少分、能排多少名、够不够挤进名校,这些是牵动无数中国家长心弦的问题。


但是西式教育,用地区总监 Robert 的话来说,是一个 “draw out”的过程。这个词组还真难翻译成一个确切的中文,根据不同的语境,它可以是“描绘”、可以是“调动”、可以是“激发”,总之“draw out”的是“每一个学生自己的天赋与潜能”。


所以西式教育更看重寓教于乐,讨论和游戏都是常见的课堂形式,很少有那种学生闷头听讲做题的类型。


如果双方不理解对方的文化,可能就会发展成中国家长觉得外国老师天天就知道带着孩子玩儿、简直是“磨洋工”,而外国老师也会觉得中国家长试图干预自己的教学、是挑战自己的专业性。


“寓教于乐”的外教培训现场


叶总监主讲的“中国科举制度”讲座就是试图向老外们解释“为什么中国人这么看重考试”这一问题。


科举制度,从隋朝开始成型,到清末被废,一共持续了一千三百多年。学问做得好,在科举里取得好名次,就可以入仕从政当大官。无数的寒门弟子十年苦读,就是憧憬着能高中状元,一来是能光宗耀祖,二来是享荣华富贵。


于是,这延续一千多年的科举也参与形塑了中国人对教育的理解——读书就是为了考试,考试就是为了争第一,能当上第一,这辈子就不愁啦!


科举考试有发榜的习惯,谁高谁低,一目了然。古代中国社会对等级的崇尚也不止体现在科举,更体现在建筑。


宅第门前左右两侧常见一对方形或圆形的抱鼓石,这个装饰叫“门当”,不同形态的门当反映的是居所主人不同的社会经济地位。而门楣上方也会有短圆柱形的木雕或砖雕伸出,这个装饰叫“户对”,主人官品越大,门楣上户对的数量越多。中国人今日用来形容“地位相当”的“门当户对”一词,就是来源于此。


外教们听导游讲解中国古建筑里的玄机


不挑食的 John 感叹道:“不得了,你们中国人这个家门口简直就相当于全家人的脸书主页啊!光是路过就能知道这家人有多牛。所以你们才要想尽办法比自己的邻居看起来风光,对吧?”脸书是西方广泛使用的社交网络,人们往往会在主页上列出自己的经历和成就,这个比喻倒也新鲜贴切。


在那样一个注重等级的社会里,教育偏又是“出人头地”的头号手段,难免导致人们对“教育”一词功利的想象。即使科举被废除了,这样的思维模式仍然根深蒂固,所以一时很难想象,不为考试的“教育”,到底有何意义。


五天的培训下来,最后一天晚上是“期末考试”,其中的一个环节是“情景扮演”。外籍老师们抽到的情景之一,就是有中国家长担心作业布置得不够多,也不知道孩子到底考了几分、在班里排第几。这种情况下,老外们应该怎样家长沟通,让他们理解这样的教育方式呢?


外教扮演的中国妈妈正在抱怨孩子作业不够多


娶了中国太太的 Jeremy 提出了一个结合中西智慧的说服办法——


各位家长送孩子接受国际教育,想必是希望他们以后能留学海外、念名校吧?


但是,要申请这些国际名校的话,根本不是拼成绩,评审团希望考察的是:这些孩子是不是逐渐发展得全面且成熟的个体,是不是独立、有主见、敢于探索、善于反思……这些,可都不是抄写和背题能获得的呀。


少一些填鸭式的授课,少一些抄抄写写的作业,让孩子有更多成长的空间和可能性,或许,这是教育里不可或缺的“留白”。



参与这个剧烈变动的中国



“中国”是一个大词。无论是汉字还是国画,无论是科举还是建筑,无论是“忠孝节义”还是集体主义,都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孕育的文化与习俗。然而,这同时也是一个飞速发展的国家。


机构文化委员会的郑伟鸣先生就从这点切入,试图向外籍老师们解释:这个国家为何“传统”又为何而“新”,这个国家的“剧烈变动”到底意味着多快的速度。


如区域董事 Robert 所说,中国崛起速度之快,可能在未来二三十年内就会领跑全球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来学习“中国视野”的原因。


在经济增长、科技发展的同时,中国之新更新于观念。一个很直白的表现是,父母们有越来越强烈的意愿为子女投资更好的教育。这一点,耀华的外籍教师们感触也特别深。来自英国的 Megan 执教于桐乡校区,她提起自己校区的时候总是无比自豪。


耀华,不过是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一个缩影。


来自英国的 Trevor 已经当了 14 年的老师,他在提到自己来中国的原因时说:


英国的教育系统我已经很熟了,所以想看看别的地方。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教育系统,但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在某些地方优于别的国家。


我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某些国家的孩子在某些科目上就是可以一直领先于其他国家,是什么原因、怎样的教育系统达成了这一点。这次我来中国,就是希望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变化中的中国,等着他们发现,也等着他们一起参与创造。





推荐阅读


故事 | 我未曾经历却向往的教育:广州耀华走访笔记

故事 | 艺术教育不是画猫画狗,而是研究文化和独立思考

故事 | 我今年16岁,去撒哈拉沙漠跑了趟马拉松

故事 | 领袖学生的快乐与忧愁

故事 | 在国际学校当大厨,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